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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夏日的庄稼花(外二章)‖贾海

作者:贾 海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06-20 20:47:04 浏览次数: 【字体:

夏日的庄稼花(外一章)

贾 海

我生长在川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我的童年是在贫瘠的乡村度过的。儿时的我很少看过诸如城市里才看得见的名花异卉,只看见过田野里从春天到秋天五彩缤纷的花儿开着,特别是家乡田地里夏天开的庄稼花。

当夏季来到乡村之后,家乡农村的土地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花园。绿草丛中不知名字的五彩缤纷的野花儿,虽然花朵小,但很繁多,似乎永远也开不败。

夏季,田地里的各种庄稼、瓜果,都要次第开花。红苕花艳红,玉米花雪白,一开起来,满树满地都是,田地里像落下一地彩色的云霞。

夏季,田地里的庄稼花到处都有,十分壮观。一块庄稼地便是一片大花圃,每年夏季花开不断。

夏季,那大片大片的玉米花一开,把无边的大地染成一片银白,遍地银光闪耀,照得人连眼都睁不开。每到这个季节,空气里充满了甜丝丝的香气。

夏天里,绿满田野,花也繁多,芝麻花雪白,豆花紫红,南瓜花金黄。

夏末,百花开始凋零,花圃里只有菊花傲霜怒放,可庄稼地上也还有一天云锦,那是荞麦花,它一开花,一地银白,像是遍地瑞雪....

看着那庄稼花,我的心被震撼了。在我眼中,在我心中,只有夏天的庄稼花才有这么大的气势和能耐,一开起来就铺天盖地,让田野五彩缤纷。

家乡的庄稼人爱花,对花也有自己的价值观。农家儿女打懂事的那一天起,就接受了长辈们关于爱花的教育。“有花方有实,糟蹋一朵花,就是糟蹋了千粒籽”的古训,早早就深深刻在每个农家儿女的心上,谁也不会轻易损害瓜果和庄稼的花朵。庄稼人爱花,不在于观赏,而是希翼着繁花之后的丰硕果实。每年夏季庄稼开花时,长辈们便眼睁睁地看着,庄稼花开得盛,预示着果实的丰收。庄稼人从繁盛的花上看到了自己一年的希望。

夏天的庄稼花,单个儿看,它微小单薄。可夏天的田地里的庄稼花也是群体,它们并不孤傲,它们说声开,亿万个花朵便同时开了花蕊,亿万朵花便镶嵌成无边的花海。这种气魄和力量,恐怕没有任何园栽盆植的花儿可与之媲美。

儿时,我爱夏天的庄稼花。我总爱偷偷地或在大人的责骂声中蹑手蹑脚地去摘一朵或几朵庄稼花,然后把花放近鼻孔深深地呼吸,“好香啊!”我顿觉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随着年龄增长,我更深切地爱夏天的庄稼花,越来越觉得它们就像我们的农家儿女,就像我们的父老乡亲。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似乎很渺小,很卑微,很多人一生都默默无闻,毫无声息,一辈子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可是,正是如庄稼花一样的农家儿女养活了自己,养活了上辈与下辈,养活了世界。

端午节,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也许是刚进六月,田地里的庄稼花还没有开,只是庄稼很繁盛,挺着绿油油的秸秆,秸秆上片片叶子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曳着。没有看见庄稼花,我真的感到很遗憾。“再等等就会看到庄稼花的!”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愿意等,就像等初恋的爱人。”我认真地对母亲说,尽管我心里很遗憾,很失落。

此时,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父亲,我仿佛看见他在玉米地里除草、施肥,在玉米地里来回穿梭。病故的父亲,您还介意我摘玉米花么?您还允许我将红苕花摘下编成花束戴在头顶么?父亲,我好想看见您对着夏日的庄稼花欣慰的笑脸,您的憨笑预示着秋天的硕果累累啊!

父亲,回来吧!我们需要您!那些夏日的庄稼花会冲着您笑的!秋天的果实还等着您去收获啊!可是,我的呼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父亲永远地离开我们了!父亲不会回来了!

回想起家乡夏日的庄稼花,我禁不住想起了童年的伙伴。如今,谁还能,谁还愿意伴我在野地上打滚,赏庄稼花下河嬉戏?出生农村的我从小就在庄稼地里学到了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从这形形色色的庄稼花儿身上,我逐渐受到了人生的启蒙。如今,我长大成人进入城市,一步步远离了家乡的田野,也远离了那如片片云彩的庄稼花,心中不免无限怅然。

我多想再去感受故乡土地的馨香和温暖的抚爱,我多想再去摘一朵庄稼花,去嗅嗅它醉人的味道,然后去捕捉农家儿女希冀的目光,在花海中徜徉。

我怎么能忘记家乡夏日的庄稼花!

遥远的乡村记忆

到女儿读书的学校接她回家,看见孩子们在操场上嬉戏,他们跳着、闹着,很快乐的样子,我被激动了。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勾起了我的乡村记忆。

我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老家在川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叫西城沟。据说过去政府曾想在这里建一座城,但由于缺水,便搁浅了。但这山村还是以此叫西城沟。

村里有一条弯弯的小河,把这边山和那边山自然分割开来。河水不是很深,里面鱼倒不少。我们生产队同我一年出生的小男孩有5个,我们常常在一起玩,当然一起下河摸鱼就是常事了。往往,我们总是空手而归。于是,对着静静流去的河水不停地吼叫和谩骂,然后悻悻地回家,也因为打湿了衣裤而被大人骂个狗血喷头。平时在河里捞不着“油水”,夏天涨洪水时我们却收获不小。几个小孩相约,或摸鱼,或用虾耙接鱼,半个时辰弄半斤两斤鱼是不成问题的。河里的水仿佛是我们小孩子身体里流动的血液,给了我们快乐和希望。

家乡有许多稻田,也是我捉鱼的好地方。记得一次,我在一个大田里扎个小小的塘子,想用盆子舀干捉鱼。母亲背着柴草从旁经过,说:“你都捉得到鱼,除非是瞎眼睛鱼。”对于母亲的忠告,我置之不理。花了近半个小时,塘子终于被我舀干了。嘿,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我一瞧,果真是眼瞎的。这印证了母亲的话。母亲看到鱼,摸摸我的头,欣慰地笑了。

我的童年有着深深的鱼情结,但有生以来我并不喜欢吃鱼。对于我来说,捉鱼只是增添了童年的乐趣。

那个年代,村里家家户户都不是很富余。小孩子爱去山里撬半夏然后卖给药铺以补贴家用。我和孩子们背个竹篓,拿把铁撬,漫山遍野找半夏苗。翻过一山又山,累得腰酸背疼,满头大汗,也撬不到多少。对于收获的半夏,我们会在离家不远的地里挖一个大洞,把每次收获得或多或少的半夏放进去,然后盖好。这样一次一次积攒,等多了再拿去卖。一到半夏长成的季节,山上到处可见孩子们的身影,有时连大人们也加入其中。

我的父亲是小学教师。父亲的学校里有许多柳树,我经常带同伴去柳树下藏猫猫。听说柳树的嫩皮可以吃,我就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偷出小刀,与同伴用刀把柳树皮剥开,取中间嫩的部分分着吃。久而久之,几棵柳树都被我们吃了个大洞,大人们未发现。直到有一天,父亲知道了。经过调查,以我为首的几个小孩被“捉拿归案”。因此,父亲打了我一顿,并扬言不要我靠近学校半步。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我们山村盛产桃李。站在山头,一眼望见满村的桃树、李树。特别是春季,山上山下尽是花的海洋。夏天,李子成熟了,每家每户都有,果子都不稀罕。我们小孩子便爬上高高的李树,肆无忌惮地摘李子吃。往往吃得肚子发胀,走路都走不得。小时候我经常闹牙痛,大人们说是李子吃多了,尤其是有虫的李子。这是否有科学依据,不必去深究。

那些年,农村的文化生活相当匮乏。村里没有一部电视,只是在有人结婚和生日的时候才在当晚放电影或录像。放映机是从很远的乡上用竹篮挑回来的。一听到有电影或录像,我们小孩最高兴了。催大人早早煮好夜饭,精心做好火把,不顾路途遥远,哪里都要去。有时消息不对,往往会跑空路,但仍未削减我们下次去的决心。有时放映中途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不知有多少次摔倒或滑下深沟。在看完武打功夫片后,一到家,我们便学着剧中人的样子,舞拳弄腿,口中还念念有词。兴奋、激动。

如今,童年的时光已如水远去,但我想念童年,想念与我同龄的伙伴,想念我遥远的乡村!

高粱红了

窗外是辽阔的田野,一片片红影婆娑地展现在眼前,那是红红的高粱点缀着秋色。矮矮的一片红,被田间地头的一排排簌簌作响的李子树间隔开,火红的高粱摇曳着低垂的稻穗冲着路人微笑着。红红的高粱给秋天的田野渲染了一幅巧夺天工的美丽画图。红红的高粱扯着变色的裙裾,优雅地向我们召唤。

南充嘉陵区龙蟠镇司南垭、大柏山、鞍子山、任家坝等村最抢眼的,要数层层田地里的高粱。片片高粱齐刷刷地头顶着沉甸甸的红穗,站成了农家田地里秋天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高粱红了。日照下高粱穗饱满锤状泛着满脸红光,仿佛是一个个俏皮的小姑娘露出一张张喜悦的甜甜的笑脸。

秋天到了,司南垭、大柏山、鞍子山、任家坝等村一望无际的高粱地俨然就是田间的一幅画。阵阵秋风拂过,一阵阵唰唰啦啦的叶子作响,一株株高粱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红红的高粱穗沉甸甸地笑弯了腰。霎时,高粱地里有窃窃私语,也有飒飒风姿。低头的,是红高粱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等着你去开镰收割。红高粱挺着粗实高大的秸秆,尽管头顶着沉甸甸的高粱穗。一株株高粱闪烁着鞍子山村人汗水洗渍过的光泽。

司南垭、大柏山、鞍子山、任家坝等村土质适宜种植高粱,村里种植的高粱有几个品种,除了甜高粱外,一小部分种植粘高粱,其余大多数是以种植红高粱为主。到了秋天,红灿灿的高粱穗被秋天的阳光度上一层金,一望无际的高粱红,像是天边飞来的一朵朵红云。

司南垭、大柏山、鞍子山、任家坝等村的高粱地纯天然,没有任何掺杂。劳作了一天的村民,睡在用高粱桔铺成的床上,用高粱粒装的枕头下就会有一股股沁入心脾的清香。

产业是农业农村发展的生命线。龙蟠镇以山丘地形为主,地形复杂,土地分散不连片,规模化经营难度较大,农业基础设施条件相对落后。2019年,乡镇行政区划调整改革后,撤销集凤镇、礼乐乡、桃园乡,将其所属行政区域划归龙蟠镇管辖。全镇面积98.06平方公里,耕地面积5.58万亩,辖21个村5个居委会,总人口48854人。作为典型的丘陵乡镇,面对辖区面积大、土多田少、坡多地少、撂荒问题,以年轻的镇党委书记孙伟为首的龙蟠镇党委、政府一班人始终聚焦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坚持“产业强镇、产业兴镇”发展理念,聚焦高粱等支柱产业,以产业发展助推经济发展。

“目前,龙蟠镇产业遍地开花,规模大幅提升,发展欣欣向荣,全镇种植红高粱6000亩。”年轻的龙蟠镇党委书记孙伟告诉笔者,该镇还进一步探索完善产业链,延伸农副产品加工业。眼前的孙伟那双澄澈的眼睛闪烁着喜悦与希冀。

“在农业产业发展上,我们创新探索出‘专业化+机械化+科技化+订单化’的现代产业发展思路,坚持走规模化经营之路。”孙伟介绍。此外,对于没有流转的撂荒土地且留守老人又无力耕种的问题,龙蟠镇成立了26个村集体经济组织,由集体经济组织全部接手这一部分撂荒土地的耕种,全部纳入该镇农业产业的规划布局中,作为农业公司、农业专合社、家庭农庄的必要补充,从而全面解决全镇域的土地撂荒问题。截至目前,龙蟠镇已解决撂荒土地1.2万余亩,其中高粱基地解决撂荒土地6000余亩。

日前,龙蟠镇红高粱迎来丰收,全镇6000亩红高粱收割完成,产量达2000吨。看着满仓的高粱,村民、业主、镇村干部脸上乐开了花。

“2020年,我们规模发展红高粱5500亩,产量达1600吨,按照5000元左右一吨的市场价计算,产值约800万元。”孙伟说。

“龙蟠镇位于G318国道和S208省道交会处,距嘉陵城区25公里,高坪机场35公里,成南高速大通出口10公里,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孙伟介绍,南充市嘉陵区硕丰益民粮油专业合作社正是看中了当地的优势环境、良好基础和高粱的市场前景,合作社才选择落户龙蟠镇发展红高粱种植,他们对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龙蟠镇的父老乡亲们小日子如红高粱般愈来愈红,扬眉吐气的红,自豪的红。

广袤无垠的龙蟠土地上,整齐地生长和摇曳着一杆杆,一片片无际的红高粱。它们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相互摩挲着,温存着,厮守着……秋天的风,像一把牛角梳子从它们的头顶掠过,它们舒服得将颀长的腰肢一扭一闪的,象过年时舞动在村头的那条彩龙。彩龙翻飞的幅度远远没有高粱们扭动的那么夸张,那么肆意。

时间进入中秋,高粱真的红透了。“立秋三天遍地红”,高粱进入收获季节,司南垭、大柏山、鞍子山、任家坝等村上万亩高粱地一片通红,像西下的夕阳,照红了整个乡村,给无际的旷野平添了美丽的光环。乡亲们背着背篓,拉着架子车,车上放着镰刀等农具,大清早就来到了高粱地,一字排开,在镰刀“噗噗”入地的闷响中,开始了收获。男人们弯腰撅腚,挥动着胳膊,砍杀着高粱;女人们手握短短的钎刀,将粗大的高粱穗从高粱杆上端截下来。高粱穗、高粱杆有条不紊地排列在田野里,享受着秋阳的最后一次暴晒。

站在习习秋风里,眼望着这成片成片的高粱红,村民们的丰收和年轻的孙伟内心的喜悦交织在一起。

通往高粱地的条条道路,弯弯曲曲,老长老长。孙伟说,路的尽头又是另一番风景。你要知道,路,只会越走越宽阔,越走越温暖,越走越美好。

孙伟说,好害怕望不到那片红褐色的泥土,那泥土上的高粱地。无数次地在上面温暖着,那上面留着村民的体温和气息。那么,我们就带着一抔泥土上路,带着一缕草香上路。天涯海角,我们总会感到温暖。只要我们在泥土上种上了高粱,浇水、撒肥,一片片高粱红冒出四季不断,尽管我们走得其实很远很远……

面前的孙伟那么风情、年轻,那么气质优雅。

在大多数人看来,孙伟是不被理解的。我说,你为了龙蟠镇的高粱基地的发展累得病了,还不好好休息?孙伟灿然一笑。他说,男人什么时候都要活得像一株美丽的红高粱,挺拔、坚毅。

孙伟活得太像一株红高粱了。他是那么俊朗、美丽、灿烂,那么张扬、有个性。他说,我不愿活得像草一样。他说,那样作为一个男人太委屈了。男人,就应该美丽得如红高粱一样。

花开花谢,一晃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孙伟与龙蟠镇的领导、群众一起走过了与高粱相依相伴的日子。孙伟教会了领导与群众如何过平淡的生活,如何在平淡的生活中把自己活出象一株红高粱来。对孙伟来说,生活才是一株红高粱,每一株红高粱,都是红红火火的日子!

一阵秋风掠过,地上铺下了一层由高粱叶所印染的红色。

太阳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太阳是热的,血也是热的;太阳是生命的力量,而血是生命的源泉。在冬季到来之前,在龙蟠镇火红的高粱基地前,我们牢牢地记住了红色——记住了它在繁盛之时所积聚的它真正的颜色,那就是高粱红!

在龙蟠镇高粱基地这万山红遍的世界之中,心境会怒放。龙蟠镇的干部群众,尤其是孙伟,他们的心也是红色的啊!

站在阳光下,站在龙蟠镇火红的高粱地,极目远眺,看着在风中摇曳的一株株红高粱,年轻的孙伟感慨万千。

夕阳已经西下,一切皆静了。此时,唯见龙蟠镇村落中烟痕淡抹。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贾 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区龙蟠初中语文一级教师。在各级各类报刊发表散文20余万字。著有个人散文集《等待》《那片海》)

配图:方志四川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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