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里梦里玉林路

人间烟火气 千古英雄情

刘海天

成都的文化底蕴里,有两大IP:一个是古蜀,一个是三国。凡与三国沾边的地名,都能流传久远:武侯祠、小关庙、马超西路、九里堤、玉林路……就算再过千年,这些地名也会依旧响亮。

在三国文化里,对成都烙印最深的是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不只是杜甫的心头恨,也是天下的意难平。诸葛亮是一种民间信仰,代表忠诚、智慧、勤奋等优秀品质。这种信仰的深刻,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程度——甚至有网友在游戏里要按自己的真名创造一个武将,只为了能听从丞相的号令,只想让他赢。

了解了这种民间信仰,就明白了玉林路的文化背景——传说这里是当年诸葛丞相驻扎和训练羽林军的地方,时间久远传成了玉林。或许,这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位丞相的仰慕者,缅怀丞相的“玉树临风、如玉品德”,感叹他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开始把这里称为“玉林”。

成都民俗学家刘孝昌介绍,20世纪70年代改田改土时,他亲眼看见玉林坝出土了10余条2米长60公分宽的大青石马槽。“当时这附近的农民还经常挖出古代兵器。”刘孝昌认为,这证明玉林在古时很可能是军营所在地。

刘孝昌介绍,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成都无线电一厂、民航空管局、电子工业部三十所等一批国有单位纷纷在这里修建职工宿舍,成片的新建小区拔地而起。成都最早开发的住宅小区——玉林小区就是这时修建的。“打开窗户就是成片农田。”在第一批入住玉林小区的老街坊李福元的记忆中,建成之初的玉林小区还位于城郊。“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他说这首词里写的,就是当时小区的生活环境。

站在历史长河的岸边,想象汉朝羽林军的威武;站在现实街巷的路边,眼见当代烟火气的繁华。这就是成都,人人心头一个丞相,各个梦里有条玉林。

酒香飘醉玉林路(刘海天 摄)

严格来讲,成都地图上没有玉林路,他只存在赵雷的歌曲《成都》里。但是从文化意义上来说,玉林路范围又很广,玉林南路,玉林北路,玉林东路,玉林西路,玉林街道和巷子……过来过往,绕来绕去,皆是玉林。这让人想起汉乐府中描述的感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人生到处知何似?苏轼说像雪泥鸿爪。其实在玉林路,人还真的可以像一条鱼,无拘无束,游来游去。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前些年,赵雷的歌曲流行,带红了玉林路,带火了小酒馆,让这里成为经久不息的网红打卡地。其实,这首歌曲只是一个契机,真正让玉林路红火的根基,还是丞相的历史流量。风雨两千年后,犹能泽被成都,就算是诸葛亮智慧高妙,他也未必想象得到,自己还有穿越历史造福后代的功效。

何以缅怀,美食真香。传说中,诸葛亮发明了馒头,让我们有了一种永久的中华美味,因此在玉林路追踪美食,也算一种致敬丞相的表现。这里有著名的“玉林串串香”,肉菜沐浴着羹汤,令食客味蕾大张。

玉林串串香,那不只是一种美食,还是一段时光。

1995年,玉林串串香创始人肖德云将成都街头巷尾的手提麻辣烫引入座堂内,并结合火锅的特性,在玉林小区开了第一家“串串香”火锅店,取名“玉林串串香”。一串串被竹签串起的各类食材,往火锅里一烫,几分钟后便是鲜香诱人的美味。据了解,玉林串串香传承了成渝火锅麻辣鲜香的特点,且菜品多、齐、鲜,价廉物美,深受众多成都市民乃至外来游客的喜爱。

玉林串串香总店门口(刘海天 摄)

多年之后,老板没换,滋味也没换。不同的是,它比当年多了不少加盟店,让这一串串美味走出了玉林路,走向了更大更远历史的天空。

如今的玉林串串香,依旧生意火爆,两层楼房的餐厅时常坐满顾客。看到货架上待煮的方便面,有食客开玩笑一样地问道:“要是把这个给丞相穿越过去,北伐中原是不是就能成功?”玉林串串香,串起的不只是美味食材,也有历史情感。

吃起一串串,吃完数签签(刘海天 摄)

除了玉林串串香,还有陈记蛋烘糕、手撕烤兔等特色小吃,编织成了一张“玉林路美食地图”,吸引着一批批来到成都觅食的吃货。烧烤、火锅、夜啤酒、盆盆虾、芋儿鸡……充满在玉林路的各个角落。如果说宇宙的尽头是成都,那吃货的目标就在玉林路。

朦胧夜色,美食集合(刘海天 摄)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歌里提到的小酒馆,面积并不大,但是能把人生的喜怒忧愁装得下。在这里三五小酌,感觉耳畔响起《饮中八仙歌》;在这里举杯邀月,感叹心头那一场风花雪月的错;在这里开怀畅饮,感受“酒酣胸胆尚开张”的疏狂;在这里酒入愁肠,感知满城风雨、一段相思的刻骨……小酒馆是人生的一站,在这里结束一段航程,开启一段新旅。

歌里唱的小酒馆(刘海天 摄)

何以相和?唯有弦歌。在《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精通音律,善于抚琴。在西城城楼,诸葛亮瑶琴响处,司马懿望风逃散。千年之后,辛弃疾回望三国,发出“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感慨。这位号称“词中之龙”的南宋爱国词人,向偶像述说着自己心中的壮烈。今天的玉林路,除了美食还有音乐,也在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也许这里的音乐渊源,真的可以上溯两汉,下联三国。所不同的是,诸葛亮当年阅兵的破阵强音,换成了今天娱乐的伤感民谣。

2023年夏末到深秋,首届“玉林路民谣音乐季”成功举办。时光不老,两个多月过去快如弹指;观者云集,十余万人次现场聆听;弦歌相和,千余次登台艺演倾情;余音绕梁,大街小巷音容宛在。民谣已经成为玉林路上不可缺席的文化,不时响起在小酒馆、音乐会,甚至是游人的口中。

民谣一季听风雨,情入玉林千万家(刘海天 摄)

在人们熟知的小酒馆,人头依旧攒动,琴声依旧悠扬。门口摆放着两张椅子,供慕名而来的游客拍照使用。一位帅气的服务生站在门口,维持着生意的秩序。酒馆内,人们围坐灯下,各展微笑,各举酒杯,感受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古人情怀。服务生介绍,小酒馆成立于1997年,算来已有26岁,正当“青年”。它能吸引到无数青年人“踏歌”而来,也算是青春的邂逅、诗酒的结合。

小酒馆里论成都(刘海天 摄)

千年风雨,烟火不熄。拜别丞相,锦水辞西。新中国成立后的成都,进境一日千里,发展腾飞两翼。玉林路一带景物的兴衰变迁,是成都前行历程的一个缩影。成都人耳熟能详的跳伞塔,现在虽然已被拆除,却是蓉城接近永恒的记忆。倪家桥不但旧貌换新颜,而且还通了地铁,迎来发展日新月异。那桥上留下的踩桥祈福习俗,却早已传到了巴蜀大地。

气质温馨老成都(刘海天 摄)

历经时代变迁的玉林路,有着说不完的玉林故事。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玉林路从一片农田变为成都最早开发的现代化小区,又从老生活区蜕变为时尚潮流之地。这就像是近日火爆网络的“男生军大衣,女生花棉袄”热点事件一样,证明了时尚有时候真是一个轮回。现在的玉林路之所以火,也是因为有一些怀旧的因素存在——比如它因为房屋老旧而房租低廉,反倒促进了小酒馆的发展。

地图上没有的玉林路,藏在歌者的心里。歌曲里没说的家国情,流在成都的城里。国家无事,就茶酒笙歌耍得安逸;国家有召,就枪林弹雨冲得硬气。这是成都的风格,也是四川的性格。诸葛丞相的魂魄,早就写入了这里的山川河流,静则人间烟火,动则社稷家国。

玉林路,长在民谣里(刘海天 摄)

如今的玉林路,已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区中一片充满成都记忆的老生活区。“老房老院子,小街小巷子,沿街一溜小铺子”,就是如今玉林路的形象写照。

“春熙路是成都的面子,玉林路是成都的里子。”这样的总结,可以看出玉林路的文化地位。玉林路的老街,是城市的文化根基,为成都留下市井的温度。

玉林夜色凉如水,同去佳肴美酒家(刘海天 摄)

每个诗人心中都有一片月光,每个游者心中都有一条玉林路。玉树临风,林深见鹿,心怀远志,细品酒香。原本藏在成都深处的玉林路,已无法掩饰她的繁华气质,带着她的人间烟火气迎接诗和远方。充满老成都记忆的玉林路,在新时代里有更加远大的发展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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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刘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