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最大的天然气净化厂——普光气田净化厂。 中国石化西南石油局供图

川渝携手

2021年

四川、重庆两省市的天然气产量达539.58亿立方米

约占全国天然气产量的1/4

2025年

川渝天然气(页岩气)产量将达630亿立方米

建成中国“气大庆”

2035年

川渝天然气(页岩气)产量将达900亿立方米

建成中国第一个千亿级天然气生产基地

资源家底

四川盆地天然气总资源量约40万亿立方米

位居全国第一

是传统气源产区和川气东送主力军

是我国用气范围最广、气化率最高的地区

雄厚实力

国内首个央地合作页岩气开发公司

首个央地合资常规天然气开发公司

均诞生于四川

2021年

四川天然气产量达484亿立方米

位居全国第一

净外输量达178亿立方米

超过自身产量的1/3

截至2021年底

城市(县城)燃气普及率达到95%

用气人口近4000万人

燃气灶火苗升腾,锅里美食“噗噗”冒着香味。在川渝地区,百姓早已习惯用天然气烹饪食物。

每次烹调的日常,就像是一场穿越数亿年的“对话”——数亿年前,生物死亡后的有机质沉积在地层,形成石油和天然气;数亿年后,一支囊括勘探、开发、输配的王牌部队,将地层深处的丰厚馈赠,化为人间烟火。天然气资源量全国第一!天然气年产量全国第一!四川已经成为中国天然气版图的重要一极。

如今,这里正加快建设中国第一大气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明确,四川、重庆联手建设天然气千亿立方米产能基地,打造中国“气大庆”。

A

寻找万亿气田

在6万多平方公里的地下数千米

探明天然气储量并不容易

四川盆地利用天然气的历史悠久四川盆地利用天然气的历史悠久———早在公元前61年,古人便在今邛崃市火井镇一带凿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口天然气井口天然气井。。

2000多年后的今天,巴山蜀水间已星罗棋布数万口天然气井,开发、利用天然气进入快速发展期:2002年,四川盆地天然气产量突破100亿立方米;此后,2010年、2015年、2017年、2019年,又各自跨越一个百亿台阶——至去年,川渝两省市天然气产量已达539.58亿立方米,约占全国天然气产量的1/4。

产量提速靠什么支撑?“主要依靠特大型气田的勘探开发。”中国石油西南油气田公司油气资源处处长谢继容说,目前已探明安岳气田、川南中浅层页岩气田两个万亿储量规模气区,还有川中蓬莱等气区有望探明万亿储量规模。

一个万亿储量规模气区,将至少支撑每年100亿立方米天然气产量,随着后续超级气田储量的接连探明、接续开发,天然气产量高速增长将从规划变成现实。

3月30日,记者来到位于遂宁市的川中蓬莱气区前线指挥部。2021年6月,40名各方抽调人员入驻这里,加上钻探公司、油服公司的力量,目前该气区已完钻12口探井,且多口探井测试产量获得高产。“这意味着蓬莱气区万亿增储新阵地基本落实!”前线指挥部工程室主任刘强说。

天然气埋藏在地下数千米,要探明储量、落实资源,其实并不容易。

以安岳气田为例。早在新中国成立前,就有地质学家考证出“乐山-龙女寺古隆起”的底层藏有丰富油气资源;1940年,这片区域也开钻了首个探井“威1井”。然而,新中国成立后进行了3次“川中大会战”,累计3万多人次共钻井521口,均未发现大型气藏。

“几十年来,有多口探井就部署在大气藏周围,却多次‘擦肩而过’。”谢继容介绍,古隆起区域有6万多平方公里,而气藏就像一个个装满气的“西瓜”,“依靠当时的油气地质理论认识水平和工程技术水平,要搞清楚‘西瓜’藏在哪个位置绝非易事”。

直到2012年,位于当时的重庆市潼南县花岩镇龙怀村的“磨溪8井”钻到地下5920米深处,获得高产,并在该地层发现了龙王庙组气藏,其探明地质储量超过4400亿立方米,是我国迄今发现单体规模最大的特大型整装气藏——全国能源界为之震动。

“之后,我们又探明了万亿储量规模的安岳气田。”站在“磨溪8井”井站边,中国石油西南油气田公司川中油气矿矿长助理楚玉映激动地向记者表示,“安岳气田的发现,支撑了这10年西南油气田天然气产量的半壁江山。”

截至目前,四川盆地已发现189个油气田及含油气构造,其中不乏如安岳气田这种超级气田的身影:普光气田,已探明天然气地质储量约4349亿立方米,是我国最大规模的海相整装高含硫气田;元坝气田,累计探明储量约3030亿立方米,是全球首个超深层生物礁大气田;川南中浅层页岩气田,已探明万亿立方米特大型气区……

最新数据显示,四川盆地天然气总资源量约40万亿立方米,居我国各含油气盆地之首,约等于鄂尔多斯、塔里木、柴达木三大盆地天然气资源量的总和。其探明率仅15%,可谓国内最具潜力的天然气勘探开发盆地。

B

打出万米深井

钻井装备和技术的进步,能解决复杂地质条件带来的开发难题

“西瓜”找到之后,要从地下几千米深处“取出”,这更具挑战性。

187年前,自贡诞生了人类钻井史上第一口超千米的深井——燊海井。智慧的四川钻井人,如今在不断突破新的钻井深度——2020年10月,广元剑阁,双鱼001-X3井完钻井深8600米,刷新中国陆上水平井井深纪录。

“四川盆地的地层构造相当复杂,大致可分为29个不同的层系。”中国石油西南油气田公司工程技术处副主任工程师蒲军宏介绍,其中主力层系海相碳酸盐岩的储层孔隙成因存在诸多不确定性,是油气勘探领域的难题之一。“此外,四川盆地气藏还普遍有高温、高压、高含硫特点,开发难度极大。”

曾经,多家国际石油天然气巨头与中国石油、中国石化签订合作协议,入川开发天然气。然而,面对复杂的地质条件和开发难题,巨头们一番权衡后便悄然撤离。

“硬骨头”得靠自己啃。在遂宁市安居区西眉镇明水村,记者见到了驻扎在此已有7个多月的川庆钻探工程有限公司70596钻井队。37名队员日夜奋战,目前钻机已掘进至地下5181米,正向着地下7300米钻进。

“差点卡钻。”在现场指挥部里,70596钻井队队长李德利介绍,钻头一旦卡住,将大大延误钻井周期,增加钻井成本。“还好及时处理,花3个小时解决了问题。”

有着30年钻井经验的李德利见证了钻井装备和技术的不断进步。

拿钻头来说,李德利刚进钻井队时,一个钻头最多只能打10个小时,一口井需要几百个钻头,换一个钻头平均要花一天时间;如今,金刚石材质的钻头最多可打上10天,平均一口井只需 36个钻头,钻井周期从两年缩短至半年。

再说钻井液。“井下高温。以前,钻井液压下去,起‘豆腐墩墩’。”李德利说,如今研发出抗高温、高密度、高性能的钻井液,“是钻井提速的关键”。

“钻井技术更是可以上天入地。”蒲军宏介绍,现在的技术可实现在钻井同时进行储层改造,把地层空间变大。“就像拓宽车道一样,让天然气更容易跑出井口,从而大大提升单井产量。”

此外,以前很多井受限于技术不能打,现在有了更厉害的工具和更精准的把控能力,“以后万米深井也能打了!”李德利告诉记者。

C

与重庆联动

建设百亿立方米储气库群,2025年建成中国“气大庆”

2000年,四川提出“气化全川”的目标。2005年,四川盆地初步实现城市管道燃气的全天然气化。到2021年底,四川城市(县城)燃气普及率已达95%,用气人口近4000万人,是我国用气范围最广、气化率最高的地区之一。

如何更好地利用富余的天然气?2004年,四川开始向湖北、湖南供气。川气自此出川。

2010年,一条横亘西东的能源大动脉——川气东送管道投入运行。此后每一年有超过12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从达州普光气田的远古地层中喷涌而出,跨越四川、重庆、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浙江、上海6省2市,进入城市、工厂,覆盖超过4.5亿人。

随着忠武线(重庆忠县—湖北武汉)、中贵线(宁夏中卫—贵州贵阳)相继投运,川渝管网与西气东输管道连为一体,川气成为“气化全国”的重要支撑。

省能源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作为传统气源产区和川气东送主力军,四川2021年天然气净外输量达178亿立方米,超过产量的1/3;累计外输天然气超过1000亿立方米,为国家能源结构优化调整和能源安全保障作出重要贡献。

另一场天然气的“乾坤大挪移”也在四川盆地上演。3月31日,西南地区首座地下储气库——位于重庆的相国寺储气库正式开启第十期注气。每逢夏秋淡季,富余的天然气将被注入储气库暂存起来;冬春旺季,再通过管道输送出去。

川渝地区正在紧锣密鼓建设百亿立方米储气库群。届时,储气能力将达100亿立方米,可满足近3亿人一年的生活用气。根据规划,2025年川渝将建成中国“气大庆”(油气当量相当于大庆油田);2035年,建成我国第一个天然气千亿立方米产能基地。

管道串起气田,管道连通气库,在天然气清洁能源替代的道路上,川渝正携手奔跑向前。

对话

天然气发电项目四川为何加速上马

对话嘉宾

王 斌 中国能建西南电力设计院副总工程师

梁红兵 川投(资阳)燃气发电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

4月2日,资阳燃气电站新建工程项目正式开工,这是四川省“十四五”规划中要建设的4个天然气发电项目之一。四川发展天然气发电,必要性和难点在哪里?

记者:四川为什么要建设天然气发电项目?

梁红兵:主要基于三大因素。首先,天然气发电的碳排放量,不到煤电的一半,用天然气替代煤炭发电,可以有效减少碳排放。第二,这也是四川电网调峰的需要。天然气发电启停非常快,从开机到满负荷只需 2小时,而煤电一般需要8小时。此外,这更是电力保供的迫切需要,“十四五”后期,四川可能面临缺电的问题,天然气发电是可靠的电源点。

王斌:目前,四川仅建成一个天然气发电项目,装机容量96万千瓦,占全省电力装机比例不到1%。这一比例,大大低于全国(占比大于4%),更低于全球(占比大于24%)。加速布局天然气发电项目,四川有紧迫性和必要性。

记者:还有哪些需要解决的问题?王斌:“十四五”期间,全国五大发电集团及地方企业对投资天然气发电项目的积极性很高,但目前四川天然气电价仅有参考标准,气电联动亟须理顺。

梁红兵:还要关注气源保障问题。四川外输天然气占比非常高,天然气开采留存地方的气量偏少。希望能争取更多的本地留存气源,签订长期购销合同,为天然气发电提供充足的气源及稳定优惠的价格。

记者:从天然气发电全产业链来看,四川有哪些机遇?

梁红兵:产业链上游,四川天然气资源量和产量都居全国第一,发展天然气发电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王斌:天然气发电,从设计、建设、运营到装备制造,四川都有王牌之师。西南电力设计院有一流的设计力量,东方电气的燃气轮机世界领先。四川提出,“十四五”期间新增天然气发电项目装机500万千瓦左右,这将带动气电全产业链发展,为四川清洁能源产业再添新生力量。

本版撰稿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李欣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