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忆故

吴鑫杰

又是一年中秋时。

十里长路，桂子飘香，年年皆是如此，每逢中秋佳节，偏为约定离家日。一日清晨醒来，推开窗门，一片桂香袭来，占据了整间屋子，空气里，血液里，都流动着这一抹无法忘却的香。我知道，秋天来了，我也该离开了。

离家的前几日总是匆匆忙忙，想着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恰逢天阴晴不定，连着下了好几天雨之后又出了太阳，翻看天气预报发现之后还得下雨。罢了，我只愿呆在家中，一刻也不想出门。气温升高，空气里又多了一股闷湿燥热，收好晒过的书，打开刚买的塑封袋，将我的书本珍藏用塑封袋封好。收到最后一本时，我的泪竟有些止不住。真正的告别是悄无声息的，往往是来不及反应就已作出决定。有过不甘心，有过犹豫，但是那时间好像在说：你该离开了。一声叹息，我明白，我又被堵在团圆的门外了。

时常想，以后的中秋一定都要在家乡度过，因为那里有外公种下的桂花树，有淡黄色的秋月，有中秋时的团圆饭，有我最爱的豆沙味月饼。少年时，总想离家去更宽阔的天地，长大后却不愿再漂泊，只想享受美满而团圆的时光。从前是父母依赖我们，而现在我们却多了更多眷恋。少年时，我们总是词不达意，长大后却常是言不由衷，好像遗憾都留在昨天，而未来却总是未知，好似我们永远都无法打破期望总会变成失望的定律，但却永远热泪盈眶踽踽独行着。而中秋一直是我心里可望不可及的梦，我梦想有一天，能坐着家里的老式藤椅，在小阳台上，喝着母亲泡的青梅酒，静静地望着天空冥想，秋意袭人，灵魂里浸润着故乡的桂花味。

古往今来，关于中秋的诗歌数不胜数，最喜爱的还是苏轼的《水调歌头》，每次读到时都觉得其中所描写的人世间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与我的理解契合。但我不及苏轼的豁达，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思乡人，我没有刻意渲染悲伤，只是将心事折成了皱纹，默默地放在心里。尽管我不表露心声，但也会有千千万万的游子会与我产生共鸣，或许这就是中秋佳节在每一个人心中刻下的文化基因，一呼百应，让人流连。

如今我独处异乡，窗外桂子仍在，空山新雨后，我细嗅着那铭刻在灵魂深处家乡的味道，此时之景虽然极似故乡，但却少了团圆的人儿。中秋佳节将至，愿我们都有人念、有人盼。来日方长，无数个年头即为无数个中秋，而我也存有一丝希冀，待到来年中秋时，需有明月照我还。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吴鑫杰（宜宾学院文学与音乐艺术学部2020级）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