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鞋老人

王 斌

一台上线机，一块工字形的黑铁钉垫，一块胶皮围裙围在腰间。在小区出口，修鞋老人和他的小摊是一道特有的风景。

修鞋老人七十出头，花白头发，矮小精瘦，穿一身已辨不出最初颜色的中山装。他腰间围着黑得发亮的皮围裙，见到每一个出入小区的人，多皱的脸上都会露出善意的笑。小区里的人鞋底穿了，鞋帮断了，拉链脱了扣，大都往他那儿送。把皮鞋往鞋摊前一扔：“师傅，早点修好啊。”下午下班回家，一双双焕然一新的皮鞋已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摊前。

梧桐树荫下，修鞋老人嘴里叼着两枚黑铁钉，膝间夹着那块工字形的黑铁钉垫，右手的小锤使劲锤下，“嗨”的一声，那鞋砸的够实够准。修鞋老人身子微微前倾，换只手，飞快地在上线机上绕了线，左手掌着鞋子，右手一上一下，优美匀称地上下绞动，“咔咔”声中，一双患病的鞋子已完成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小区人多，修鞋老人生意不错，忙过一阵，已到了午饭时间。两手在围裙上擦擦，修鞋老人从身旁的军用挎包里摸出一瓶白酒，磕掉瓶盖，再从包里摸出一小袋油炸花生米，半眯着眼，有滋有味地喝起小酒来。

有时包里有酒没有花生米，修鞋老人就向一旁摆菜摊的大姐打声招呼：“去去就来，帮看着点啊，”转身直奔十字街拐角，买回几只卤鸭爪或一节卤大肠，一边喝酒，一边小声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曲。这时若有生意上门，修鞋老人马上放下酒瓶，把盘子和酒瓶往旁边一推，扯块布擦擦油手，拿过鞋子接着干活。

已记不起修鞋老人何时开始在小区出口摆摊的了，曾在老人的小摊修补过两双脱了线的皮鞋。路过小摊，我偶尔也会抄过马扎和老人聊聊鞋生意，和修鞋老人慢慢熟络起来。老人是乐至人，在乐至山区的老家还有老伴和一个复读高三的儿子，他修鞋挣的钱每月都寄回了家里。

知道了修鞋老人的家境，不仅家里要修的鞋都无一例外地拎到了老人的小摊，我还动员左邻右舍们也去照顾老人的生意。每次路过修鞋老人的小摊，老人总是抬起头来冲我善意地笑笑。夕阳下，我突然发现，修鞋老人和他面前的小摊，身后的法国梧桐树共同构成了一幅剪影，而小城真正的秀美，全都蕴积到这幅剪影里了。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配图：方志四川